那是一種被徹底抽空了所有激烈情緒的麻木，一種對命運早已繳械投降的、深入骨髓的疲憊。

十年，足以磨平所有熾熱的愛恨情仇，只剩下深深的、刻骨的無力感。道歉，

早已改變不了任何被碾碎的事實。“都過去了。”他最終只是極其平淡地說了這四個字，

聲音干澀得像枯葉在寒風中摩擦。他轉過身，不再看林晚，目光投向門外荒蕪破敗的小院，

背影佝僂而蕭索，像一棵被風霜徹底摧折的老樹。“沒什么對得起對不起。你走吧，林晚。

回到你該回的地方去。這里……” 他頓了頓，聲音里帶著一種令人心碎的疏離，

“不是你該待的地方。”這平淡到近乎冷酷的驅趕，比任何激烈的言辭都更讓林晚心碎。

她知道，她和他之間，隔著的不只是十年漫長而荒蕪的時光，

更是父親親手劃下的那道深不見底、沾滿血淚的、名為階級和強權的鴻溝。鴻溝這邊，

是她遲來的、洶涌的愧疚和復蘇的舊情；鴻溝那邊，

是蘇遠早已被碾碎、被風干、只剩下殘骸的靈魂和軀體。

她看著蘇遠那拒絕交流、拒絕觸碰、將自己徹底封閉起來的僵硬背影，

巨大的無力感和尖銳的心痛幾乎將她撕裂。她不知道自己還能說什么，

還能做什么才能彌補這滔天的過錯。她像個被掏空了靈魂的木偶，失魂落魄地轉過身，

腳步虛浮地走出了“遠行”那扇破敗不堪的院門。身后，是蘇遠徹底沉寂的世界，

和一片無邊無際的荒涼。棲梧巷的石板路在她腳下延伸，暮色開始四合，

將整個小鎮染上一層憂郁的灰藍色。十年光陰，彈指一揮，卻已物是人非，滄海桑田。

她回到鎮口那家還算干凈的快捷酒店，房間里冰冷的空氣讓她瑟瑟發抖。她蜷縮在床角，

像個迷路的孩子，巨大的悲傷和無助感如同冰冷的潮水，

一波又一波地沖擊著她早已脆弱不堪的堤防。手機屏幕亮起，

幽光在昏暗的房間里顯得格外刺眼。是周正發來的信息，

語氣一如既往的溫和、體面：“林晚，你在哪里？爸的后事需要商議，媽情緒很不穩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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