謙謙君子為博美人笑,一諾千金,多的是情深兩許。可他同我并無交際,哪里來的情和義?
諾言,我現在是不信的。
那樣的東西,虛無縹緲,信不得。
從前小時候在青樓做雜役,見過秀麗書生同那些花娘壯言:“等我考取功名,定來替你贖身。”
花娘們信了書生的話,身子給了,未收銀錢。
而書生考取功名后,為了名聲不予往來,早早娶了良妻,生的一兒半女,好不快活。
花娘苦等十幾年,銀錢未存半分,容顏不復存在,終究什么也沒得到。
我娘,就是其中一個。
再大些,我成了舞姬。
身段窈窕又頗具姿色,有的是權貴子弟為請我去府上一舞大打出手。
金錢堆里長大的我自是誰出的多,我就去誰那兒。
有了我娘的教訓,我以為我會是一個聰明的人。
但,明顯不是。
花兒一般的少女,總會遇到傾心的少年。
白月的衣衫,墨色的折扇,他兩瓣薄唇微張,我就徹底淪陷。
“只要金錢?權貴不行嗎?”
我覺得這人有趣極了,從未聽說舞姬手上能握權貴的。
于是我傲慢的撇了他一眼:“權貴對我有何用?你不如將國庫搬來,興許我能賴上你一輩子。”
結果他真的把國庫鑰匙擺在我眼前,桃花眼里含著淡淡的笑,矜貴又冷傲。
這時我才知道,他是九五至尊的皇帝,梁祁。
我被抬了才人,恩寵蓋過貴妃。
龍榻上,他修長得手輕撫我的眉眼,眼底閃過一抹得意,隨后摁著我的腰低喘。
他說:“晚晚,你活像個妖精,要了朕的命。”
他的命如何,我不知道。
我只知道,寒冬臘月的梅花,差點要了我的命。
大雪滿地,梁祁帶我去了一處皇莊。
滿園的梅花,香氣逼人。
他溫了兩壺酒,與我共飲。
興頭上他讓我舞一段,我捏著他的衣袖朝他撒嬌:“這天太冷了,臣妾不想跳。”
聞言他遞過來一個凌冽眼神,我便蔫蔫的去換一身輕盈的衣服。
出門時,我瞧見了一把軟劍,悄悄別在腰上,想著舞劍一曲驚艷死他。
軟劍從腰上彈出來時,梁祁臉上明顯一悅。
我暗暗高興,殊不知,大禍即將來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