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著三天,蘇月染都沒有溜出去玩,春三娘既然如此費心為她做了算計,她想她也該聽一回話。不過,她不出去,自然有人來找她。
沈嘉朔輕功一躍,熟練地越進墻內。
“咚咚咚。”
蘇月染開門,瞧見是沈嘉朔便又毫不猶豫關門。
“啊~”沈嘉朔的一只腳踏進來,被門卡住了。
“我就說怎么關不上門呢。”蘇月染小聲嘀咕。
沈嘉朔抱住腳踝,眨著一雙無辜又可憐的眼睛仰頭望著蘇月染。
蘇月染嘆息一聲終是將他扶進屋子坐下。
“休息一會兒就趕緊走吧。”說著,蘇月染把沈嘉朔丟在一邊,自己躺到床上看話本子。
面對蘇月染的不理會,沈嘉朔也不惱,自顧自地給自己煮了新茶,又拿出棋盤一人對弈。
真是坐的住啊。
蘇月染看話本子看著看著瞇著了一會兒,醒來隔著簾幔,朦朦朧朧地看見沈嘉朔還坐在那兒。
氛圍恬靜地讓人過于舒適了。
不是,這人是上次受傷把腦子給傷著了嗎,還真給他待上癮了。
蘇月染翻了個身,趴在床上用手撐著下巴,“小侯爺不餓嗎?”
還不走?
“你餓了?那我們出去吃吧。”沈嘉朔落下一白子,將被吃掉的黑子盡數收回。
怎么就成她餓了?
“小侯爺若是請我我便去。”
“好啊,”沈嘉朔放下棋子,駐足簾幔前,“我請你。”
明明是再普通不過的幾個字,蘇月染竟覺得沈嘉朔的語氣有些……不開心,至少和之前比有了很大的轉變,但是管他呢,只要不花自己的錢,蘇月染當然樂意。
“走吧。”
逛了八百遍的昭京街,再逛也還是那樣。
“不是餓了嗎,有什么想吃的。”沈嘉朔問。
蘇月染敷衍中帶著一絲諂媚,“隨便,我都行,小侯爺吃什么我就吃什么。”
“那就這家吧。”
“好。”
福記酒樓。
“客官里邊兒請。”
沈嘉朔找了個空位坐下,跑堂的小二哥熱情地擦擦桌子,“客官吃些什么?”
蘇月染沒跟進來?
蘇月染確實沒跟進來。
“客官?客官?”小二又叫了沈嘉朔兩遍。
他倒要看看蘇月染被什么勾住了腳步。
沈嘉朔起身折回去。
小二一臉莫名其妙。
咦,什么時候又更新了個南風館?
反正就在福記酒樓斜對面,反正等沈嘉朔點完菜上菜還有一會兒功夫,去瞧一眼也不會耽誤太多時間,蘇月染帶著好奇和新鮮感踏進南風館。
南風館很寬敞,每一扇屏風下都是男女同桌共飲,瀟灑不羈,高雅又不失華貴,一路紅綢鋪地從門口直通前方正中央的八角水池,水池中又搭建了一個圓臺,此刻圓臺上方一身穿白色衣衫的男子正翩然起舞,待看清他的臉后,蘇月染才懂了人們所謂的女媧畢設。
“仙男。”蘇月染情不自禁地脫口而出。
「叮咚~系統提示:
謝臨玉:南風館小倌(可攻略)
一朝零落入泥潭,唯愿卿卿與月色。」
蘇月染的穿著打扮以及站位實在太過格格不入,很快就吸引了南風館館主籮織的注意。
“這位姑娘,有什么需要吩咐的?”
“沒有,我就是進來看看。”
“姑娘是第一次來南風館吧,奴家這里的男子啊可是個頂個兒的出挑呢,姑娘是想要一個普通一點的還是想選個頭牌作陪呢?”來春日坊的多是些富貴人家的小姐夫人,其中不乏有些喬裝打扮私逃出來玩的,因此籮織還是熱情地給蘇月染講解了南風館的“規矩”,“普通一點的五塊銀鋌,頭牌八塊銀鋌,其余打賞隨意,若還要做些夜里的侍奉那便再多兩倍價錢。”
“他呢?”蘇月染指一指臺上跳舞的白衣男子。
籮織伸出雙手。
“十塊銀鋌?”
“是十塊金餅啊!”
蘇月染震驚,她得在春宵閣刷多少年盤子才能掙到十塊金餅啊!
每一個來南風館的人第一選擇都想選謝臨玉,可又有幾人真舍得拿十塊金餅只為一夜的相伴呢,即便有,要是真讓那些夫人小姐們得逞了,怕是第二天南風館就得被掀了。籮織話頭一轉,“不過再多的錢也得他點頭才行,他若愿意,分文不取也可,他若不愿,金山銀山也休想。”
他若愿意,分文不取也可。
這一條確定不是為了她才制定的嗎,畢竟她可以進行攻略誒。蘇月染正想著,籮織突然眼色一變,略過她,如臨大敵卻又滿面笑容,“喲~馮郎君您來啦。”
“好!”
拍手叫好之人正是當朝皇后的胞弟馮繆吉。
馮繆吉往籮織手里丟下一塊金餅,眼神卻是直勾勾地盯著謝臨玉,“今日謝郎君可有空啊?”
籮織面露難色。
臺上謝臨玉似是注意到了這邊的動靜,停了舞便要離開。
“謝郎君留步!”馮繆吉沖將過去,喘著氣道,“謝郎君留步!你要的十塊金餅我都帶來了。”
“馮郎君好,”謝臨玉作揖,不卑不亢,“還請馮郎君將金餅帶回,謝臨玉承受不起。”
“謝臨玉,你不過是個被明碼標價的貨物,有什么資格三番兩次拒絕于我,今日你受不起也得受。”馮繆吉強制性地要把一袋金餅往謝臨玉手中塞。
籮織欲帶人往前,馮繆吉立刻喝止,“我姐姐可是皇后,我是皇帝的小舅子,籮織,你的南風館要是還想在昭京開下去,識相就給我別插手。”
馮繆吉往前一步,謝臨玉就往后退一步。
“馮郎君,今日真是不巧,在你來之前謝某確實已經有約了。”謝臨玉轉了個方向。
壞了,這波是沖她來的。
蘇月染忽然被迎面而來的謝臨玉拉進懷里按住,她的頭緊緊抵在謝臨玉的胸膛,用力想要掙開時,卻聽到耳畔一片溫熱,“幫幫我。”
這一聲太過柔軟,聽得蘇月染心都要化了,她停止手中的動作,任由謝臨玉抱著。
“是啊,馮郎君,您瞧瞧確實已經有約了,這也是沒辦法的事,”籮織上前打著圓場,“君子一諾勝過千金,這不也是您欣賞謝郎君的原因嗎,您和謝郎君都是重諾之人,知己相交,又豈在一朝一夕。”
后面這話聽得馮繆吉倒是心情愉悅,“也罷,我就在這里等著。”
“好嘞,還不快上些好酒好菜招待著。”籮織一邊領馮繆吉入座,一邊偷偷給謝臨玉使了個眼色。
眾目睽睽之下,蘇月染就這樣輕而易舉成了南風館天字上上號頭牌謝臨玉的入幕之賓。
七拐八拐,蘇月染被領進一間寬敞的屋子,屋內陳設齊全,甚至還有一方沐浴池,池里已經備好了熱水,成片的花瓣浮在水上,還有……浴池旁三名容顏姣好、衣著單薄的男子。
“請姑娘沐浴更衣。”三人齊聲。
“不不不,不用了。”蘇月染連連擺手。
不知何時謝臨玉竟沒了身影。
三名男子將蘇月染簇擁至浴池旁,趁蘇月染還在張望找尋謝臨玉之際青衣男子已先將她的衣帶解開,隨后紅衣男子也雙手搭上她的肩。
“不用了!”蘇月染一個激靈,拽住被脫了一半的外衫,“不用勞煩,我自己來,我自己來。”
三名男子依言站立一旁。
一切來的太過突然,蘇月染完全沒有準備。
“那個,勞煩你們先出去可不可以?”
“郎君稍后就來,眼下先由我們伺候姑娘沐浴。”紅衣男子道。
“洗個澡而已,我真不用人伺候。”蘇月染無奈,“放心,我不會投訴你們的。”
紅衣男子與青衣男子互視一眼,“是,那我們在外間候著,有事姑娘在里面喚一聲我們便進來。”
“好。誒,等等。”蘇月染叫住他們,“我還有個朋友,他在你們南風館斜對面的福記酒樓,你們能不能派個人過去幫我跟他說一聲,讓他不用等我,吃完先走。”
“是,姑娘。”青衣男子答應。
“謝謝,謝謝。”
這一池的好水不洗簡直就是浪費,更何況她現在是謝臨玉的救命恩人,應該不會有什么事的。蘇月染褪去衣衫鞋襪,一步步走進池水中。
好舒服。
蘇月染閉上眼享受。
半晌謝臨玉進屋,將外袍解開,落地無聲,只下半身裹著一層月白色素紗,赤腳跪在蘇月染身后,一雙手貼上她的肌膚。
蘇月染猛然睜眼。
“別動。”又是那樣輕柔溫熱的氣息。
蘇月染像是被定住般渾身僵硬,任由謝臨玉揉捏她的肩,一下一下,張弛有度,收放自如。
“姑娘太緊繃了,該放松些才是。”謝臨玉往手心里倒上幾滴百花露化開。
百花露的香氣令蘇月染眉心一展,謝臨玉再次把手貼上她的肌膚,反復揉抹推按,從耳后到肩頭,漸漸再往下。
“可以了。”蘇月染眉心再次一緊,身子沉入水下,花瓣遮身移入水池中央,只露出一顆頭,紅著臉。
謝臨玉起身跨入池子,靠坐在蘇月染剛才的位置,悠哉閉上眼。
蘇月染一眼望去,自己的衣服竟離得那樣遠,她只好打破沉默開口求助,“我洗好了。”
“青柳。”謝臨玉一聲吩咐,那位穿青色衣衫的男子捧著一個托盤進來,托盤上是一套嶄新的白色袍子。
“不用,我還是穿我原來的衣服,麻煩幫我拿過來一下。”
青柳立在原地不動,他在等謝臨玉的吩咐。
“姑娘的衣服沾了水,拿去晾一下。”謝臨玉道。
青柳應聲,“是。”
蘇月染看看自己的衣服,又看看青柳捧著的衣服,無奈將身子又往水下縮了縮,“放下吧,我自己來就行。”
青柳看了看謝臨玉,見他沒有其他反應,于是把托盤放在蘇月染身后,而后將地上散落的衣物拾起退出。
“你不許睜眼。”
謝臨玉閉眼不答,唇邊勾起。
蘇月染三下五除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快速離開池子披上外袍躲到屏風后。
待蘇月染進入屏風后,謝臨玉才從水中走出,緩緩跟過去。
沾染了水,原本只是有些隱約的素白色月紗變得更加明顯。
蘇月染紅著臉背過身。
謝臨玉解開下半身濕透的月紗,拿起床上一件外袍套上。
又是一件素白色的月紗。
蘇月染盡力不去看一些不該看的地方。
謝臨玉伸手,“奴家侍奉姑娘就寢。”
“差不多就可以了吧。”
謝臨玉彎腰傾身,“好人幫到底,做戲做全套。”
哎,算了。還是那句話,畢竟是她可以攻略的人,多一個機會多一條出路。
蘇月染搭上謝臨玉的手,隨他走向床榻。
床榻之上,蘇月染平躺,一手枕在腦袋下,一手把玩著頭發,漫不經心翹起的二郎腿晃了又晃。
謝臨玉跪坐在床尾,將蘇月染的腿拿下放平,不輕不重地按摩著,手法恰到好處。
能被這樣一個美男子免費服務一次,這一趟真是太值了!
忽地,謝臨玉俯身壓下。
蘇月染驚了一下,雙手抵住謝臨玉。
隔著素白月紗,觸及到那一片溫熱的胸膛時,蘇月染的手不由一松。
謝臨玉趁機抓起她的手往自己脖頸上一掛,隨即手掌游移到身下攏起她的腰往上一帶,硬挺的胸膛和柔軟的豐盈瞬間緊緊貼合。
他撫上她的發絲緩緩滑落,到臉龐,到鎖骨,一寸寸再往下,百花露的香味彌漫在整個床畔,越來越濃,越濃越盛,看著身下已經被撩撥的面色羞紅,眼中泛起氤氳,身子發軟的蘇月染,謝臨玉的喉結隨之滾動了兩下,抵開她的雙腿,謝臨玉的呼吸越來越急促,眸光對準她的唇。
蘇月染偏頭,他落下的吻竟只淺淺擦過她的臉頰。
謝臨玉訝異于她的清醒。
呼吸聲逐漸平穩,所有的一切都煙消云散。
“你會瞧不上我這樣的人嗎?”謝臨玉平躺,眼睛盯著上方,空洞悠遠。
“當然不會。”蘇月染側身面向于他,眼神堅定,“每個人都是自由平等的。”
縱使白衣加身,也藏不住淪落風塵的污濁。自由平等,還是第一次有人對他說出這四個字。
“你叫什么名字?”謝臨玉問。
“我姓蘇,叫……蘇月染。”
“你是哪家的?”
蘇月染重新躺平,“什么哪家那家的,我就是我自己,不行嗎?”
“你是我接待的第一位恩客。”謝臨玉也不明白為什么會突然解釋一句,許是身側女子所想所言恣意明媚,讓人忍不住想要永遠珍視和守護這份美好吧。
蘇月染聞言坐起來,朝他伸出手,“是嗎,那以后我們就是朋友了。”
謝臨玉也學著蘇月染的樣子緩緩伸手。
“像這樣。”蘇月染握住他的手輕輕搖晃三下,“你好,你好,你好。”
蘇遲遲穿越日記:
清醒,是因為有所顧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