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降過后,侯府的青磚縫里滲出寒氣,凍得蘇綰指尖發僵。她縮在柴房角落,借著月光數著窗欞上的冰花——自蕭玉珩賜下玄甲衛腰牌已過七日,柳氏表面收斂鋒芒,卻將她的炭火削減到每日半盆,連飯菜都變成了冷硬的窩頭。
"喵嗚——"
雪球從梁上躍下,爪子上纏著塊油紙,里面裹著半塊烤得金黃的栗子糕。蘇綰摸了摸貓兒凍得發涼的鼻尖,將它塞進被窩:"再這樣下去,你該被廚房當成偷糧賊了。"
貓兒卻用腦袋蹭她掌心,琥珀色瞳孔映著她腕間的玉蘭花胎記——那是今早無意中發現的,與蕭玉珩后背的印記形狀相同。更令她心驚的是,母親醫書缺頁處的殘圖,竟與這胎記輪廓吻合。
戌時三刻,柴房外突然傳來巡邏侍衛的呵斥聲:"什么人?站住!"
蘇綰吹滅燭火,透過磚縫看見雪球叼著塊糕點狂奔,身后緊跟著舉著燈籠的護院。她攥緊腰間的玄甲衛腰牌,正欲出門解圍,卻見雪球突然折返,將糕點塞進她手中,轉頭引著護院往柳氏的院落跑。
"在二姑娘院外發現的!"護院的聲音帶著興奮,"這偷糧的貓兒,說不定是三姑娘養的!"
蘇綰挑眉,將糕點藏入袖中。雪球向來聰明,怎會無故暴露行跡?她摸出懷里的銀簪,簪尖在月光下泛著冷光——這是蕭玉珩昨日讓人送來的,說是"防身用的機關簪",內藏七枚銀針。
柳氏捏著雪球的后頸,將它摔在蘇綰面前:"三姑娘好手段,竟讓貓兒去廚房偷食!"
貓兒頸間的項圈"雪"字在晨光中晃出碎光,蘇綰輕輕將它抱起,指尖撫過項圈內側的"玄甲衛"印記:"母親說笑了,這貓兒是野路子,昨日還在您的心腹丫鬟房里叼出塊蜜糕呢——也不知那糕點,是廚房多做的,還是...有人私藏的?"
柳氏臉色驟變,她身后的嬤嬤突然跪下:"夫人,昨日廚房確實丟了塊栗子糕...是奴婢失職!"
蘇綰望著嬤嬤發顫的指尖,想起昨夜雪球帶回的情報:柳氏心腹丫鬟的房里,藏著三皇子府的密信。她輕輕撫摸雪球的脊背,感受著貓兒喉嚨里的低鳴——這是王府暗樁傳遞消息的信號。
"既然是野貓兒,"蘇若雪忽然開口,"不如讓母親處置了,省得臟了侯府的地兒。"
她話音未落,雪球突然躍出蘇綰懷抱,爪子扒拉蘇若雪的裙擺,露出里面藏著的半塊玉佩——正是蕭玉珩遺失的瑞雪佩。蘇綰瞳孔驟縮,想起昨夜在柴房,雪球曾叼著這塊玉佩蹭她手心。
"這是...蕭王爺的玉佩!"冬月驚呼出聲,"怎會在二姑娘這里?"
蘇若雪慌忙后退,玉佩"當啷"落地,反面的"珩"字刺得柳氏眼眶發燙。蘇綰彎腰拾起玉佩,指尖觸到邊緣的缺口——與她懷中的半塊玉佩嚴絲合縫。原來三年前城郊一別,蕭玉珩竟將玉佩分成兩半,半塊隨身,半塊...
"二姐姐何時與王爺有了私交?"蘇綰輕聲問,將玉佩收入袖中,"這等貴重之物,若是傳出去..."
"你胡說!"蘇若雪尖叫著撲來,卻被蘇綰側身避開,"不過是個仿制品!你與蕭玉珩勾勾搭搭,現在又來誣陷我..."
"是不是仿制品,問問王爺便知。"蘇綰輕撫雪球項圈,"不過在那之前,我更想知道——母親房里的玉蘭花刺繡,為何與我母親醫書扉頁的圖案一模一樣?"
深夜的柴房,雪球用爪子扒開墻根浮土,露出半幅繡著玉蘭花的錦緞。蘇綰展開一看,錦緞邊緣繡著"前太子側妃蘇式"字樣,繡線顏色與母親陪嫁的玉鐲一致。她攥緊錦緞,忽然想起蕭玉珩書房的《瑞雪圖》,落款日期正是母親失蹤的那年。
"原來如此..."她喃喃自語,雪球突然用爪子拍向她腰間的玄甲衛腰牌,又指向王府方向。蘇綰摸出蕭玉珩送的機關簪,簪尾刻著的"雪"字與雪球項圈呼應,而簪頭的玉蘭花,竟與錦緞上的圖案分毫不差。
院外傳來周統領的聲音:"三姑娘,王爺請您明日去王府一趟。"
蘇綰吹滅燭火,在黑暗中摸到雪球塞來的紙條。展開后,蕭玉珩的字跡在月光下清晰可見:勿碰侯府飲食,明日帶錦緞赴約。她攥緊紙條,聽見柳氏院落傳來低低的爭吵:"若讓蕭玉珩發現錦緞...""那就殺了蘇綰,永絕后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