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毒水那股刺鼻的味道，不知何時已被打印機碳粉的味道所取代。林宇靜靜地坐在病床上，翻看著母親那已經有些泛黃的醫療檔案。
與此同時，周寧正站在窗邊，手中握著一支紅色的馬克筆，在窗戶玻璃上仔細地描繪著什么。不一會兒，一幅基因鏈圖譜便躍然于玻璃之上。
周寧的最后一筆，恰好與顧遠父親發表的《遺傳性過敏研究》論文編號相連接。
“這是你母親二十年前捐獻的骨髓樣本。”周寧將平板電腦轉過來，屏幕上顯示著相關的資料。林宇定睛一看，發現供體編號的尾數竟然是“0927”，這與顧遠襯衫內標的數字完全一致。
“也就是說，現在這骨髓正活在顧遠姑媽的身體里。”周寧的聲音平靜而又篤定。
林宇的指尖劃過檔案袋上的咖啡漬，那是昨夜蘇瑤留下的保溫杯印記。
監控錄像顯示，在他昏迷期間，蘇瑤曾用工作卡調閱過1992年的器官移植記錄。
醫院走廊傳來推車聲響，顧遠抱著一摞古籍修復資料停在門口。他今天戴著與蘇瑤同款的橡膠手套，袖口露出微量放射性物質的黃色警示貼。
"家父想邀請林先生參與醫學史展覽。"顧遠將邀請函放在基因圖譜上，"特別是出租車司機捐獻骨髓的感人故事。"
周寧突然掀開林宇的病號服，鎖骨下的紅疹排列成奇特序列："這種因供體基因引發的遲發性過敏，顧教授論文里提到過吧？"
顧遠的鏡片閃過一道冷光，他調試古籍掃描儀的動作突然停滯。
機器吐出半張殘頁，泛黃的《滬上過敏病例研究》段落間，林宇母親的身份證復印件正蓋著"供體特殊標記"的藍色印章。
林宇抓起掃描儀數據線，屏幕跳出的基因對比圖顯示他與顧遠姑媽的HLA配型高度吻合。
蘇瑤的聲音突然從消防通道傳來，她正在通電話："是，0927號供體的過敏史檔案已經..."
"你們在復制過敏反應！"周寧摔碎平板電腦，飛濺的碎片劃破顧遠的手背。滲出的血珠滴在基因圖譜上，正好覆蓋住林宇母親照片中胎記的位置。
顧遠慢條斯理地擦拭傷口："蘇小姐沒告訴你嗎？她母親的腎移植手術..."警報聲淹沒了后半句話，林宇看見蘇瑤抱著《遺傳性過敏圖譜》沖進樓道防火門。
追逐中撞翻的醫療推車灑落滿地藥瓶，林宇在安全出口抓住蘇瑤的手腕。
她白大褂口袋里滑出半支冷凍管，標簽上的"0927-LY"在應急燈下泛著幽藍。
"三年前就開始的基因觀測..."蘇瑤的口罩隨著喘息起伏，"你每修改一次咖啡訂單，數據模型就完善一分。"
消防門突然被撞開，顧遠舉著古籍掃描槍對準林宇："我們需要最后階段的過敏爆發數據。"掃描光束掃過冷凍管時，林宇手臂上的紅疹開始劇烈灼燒。
周寧的怒吼從樓上傳來，她拖著滅火器砸碎掃描儀鏡頭。
飛濺的玻璃碎片中，林宇看見蘇瑤將冷凍管塞進古籍書頁，那本《免疫系統演進史》的借閱人簽名欄里，赫然簽著顧遠父親的姓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