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歡迎來到天外天，陳凡。我們等你很久了..."
張三問的聲音在空曠的水晶宮殿內回蕩，陳凡渾身緊繃，自然印在掌心微微發熱。他明明親眼看到張三問灰飛煙滅，怎么可能——
"不必緊張。"
聲音突然從背后傳來。陳凡猛地轉身，卻見一個模糊的身影站在宮殿深處的臺階上。那人身形飄忽，時而像張三問，時而又變成天機閣主的模樣，最后定格為一個從未見過的枯瘦老者。
"你不是張三問。"陳凡沉聲道，逆脈靈力悄然運轉。
老者微微一笑，臉上的皺紋如同干枯樹皮："我當然不是。那不過是我三千年前隨手創造的一個傀儡罷了。"
"三千年？"陳凡瞳孔微縮，"你到底是誰？"
老者沒有直接回答，而是抬手一揮。四周的水晶墻壁突然變得透明，顯露出外面浩瀚的星空。無數星辰流轉，組成一幅壯觀的星圖。
"看那里。"老者指向星圖中央一處黯淡的區域，"那就是你們所在的玄霄界，三千年前開始黯淡無光。"
陳凡順著指引看去，果然看到一片星光微弱的星域。更詭異的是，那片星域被無數細如發絲的黑線纏繞，如同被蛛網困住的飛蟲。
"天道蛛網..."老者嘆息，"玄霄界的天道已經殘缺了三千年。"
陳凡心頭一震："天道殘缺？這與系統有什么關系？"
老者轉身走向宮殿深處，示意陳凡跟上："關系大了。正是因為天道殘缺，才會出現'系統'這種扭曲的產物。"
穿過一道拱門，眼前豁然開朗——這是一個圓形的藏書閣，中央懸浮著一本巨大的玉冊，封面用古老文字寫著"天機錄"三個字。
"我是玄微子，天機錄的守護者。"老者終于自我介紹，"也是三千年前第一個發現天道殘缺的人。"
陳凡警惕地停在門口："證明給我看。"
玄微子笑了，伸手在虛空一抓。一縷黑氣從陳凡小指的黑紋中被抽出，在空中凝結成一個小型的系統界面：
【宿主：陳凡、狀態：叛逆、建議：立即清除】
"這是..."陳凡下意識后退半步。
"你體內殘留的系統碎片。"玄微子捏碎黑氣，"張三問那蠢貨以為系統是他發明的，殊不知他只是發現了天道漏洞而已。"
他走向中央玉冊，書頁自動翻開："三千年前，玄霄界遭遇域外天魔入侵。雖然最終擊退，但天道受損，出現了一個...怎么說呢，程序漏洞。"
"程序？"陳凡皺眉。
玄微子似乎意識到說漏嘴，輕咳一聲："比喻而已。總之，這個漏洞導致玄霄界的修行法則出現偏差，本該由修士自行感悟的大道，變成了可以'灌輸'的程式——也就是系統。"
陳凡腦中閃過一個可怕的念頭："所以那些被系統控制的人..."
"就像被輸入程式的傀儡。"玄微子點頭，"沒有真正的悟道，只有強行灌輸的'捷徑'。短期看修為暴漲，長遠看斷了道基。"
陳凡突然想起自己解除系統時的痛苦，那種經脈寸斷的感覺至今難忘："那為何我能掙脫？"
玄微子的目光變得深邃："因為你體內的無為道體。這是唯一不受系統影響的體質，也是我三千年前留下的后手。"
他抬手一招，玉冊中飛出一頁金紙，上面畫著一個人體經脈圖，與陳凡的逆脈修行路線一模一樣。
"這是..."
"我創造的逆脈周天訣。"玄微子輕撫金紙，"專門針對系統缺陷的修行法。李明遠能活三百年，就是因為它延緩了天道對他的侵蝕。"
陳凡如遭雷擊。他從未提及此事，難道...
"他不知道。"玄微子似乎看透陳凡心思，"我只通過天機錄間接引導他找到你。"
陳凡握緊自然印，心中疑竇叢生："為何現在才告訴我這些？"
"因為時機到了。"玄微子突然嚴肅起來，"張三問雖死，但他培養的'母種'已經扎根玄霄界。若不及時清除，三十年內所有修士都會變成系統的傀儡！"
他揮手展開一幅畫面：青云門內，數十名弟子眼中藍光閃爍，機械地重復著訓練動作；更可怕的是，幾位長老閉關處，黑氣已經侵蝕了大半個身軀...
"心魔種..."陳凡認出了這種黑氣。
"系統與心魔的融合體。"玄微子點頭，"比單純系統更可怕的是，它能放大宿主內心欲望，讓他們'自愿'被控制。"
陳凡想起林小凡和那些被感染的弟子，心中一緊："如何阻止？"
"找到母種，用自然印凈化。"玄微子指向陳凡掌心，"但在此之前，你必須先..."
話未說完，整個天外天突然劇烈震動！水晶宮殿出現裂痕，外面的星空扭曲變形。一個冰冷機械的聲音從虛空傳來：
【檢測到異常協議...執行清除...】
玄微子臉色大變："不好，它發現我們了！"
"誰？"陳凡迅速進入戰斗狀態。
"天道監察者！"玄微子快速結印，"三千年來它一直以為系統是修復漏洞的補丁，實際上卻是毒瘤！"
一道刺目的白光從天而降，直擊玄微子。老者倉促撐起的防護罩瞬間破碎，被白光吞沒前，他將一物拋向陳凡：
"拿好天機密鑰...去虛空之境...找..."
白光消散，玄微子不見蹤影。陳凡接住那物，是一枚形如鑰匙的玉符。還未等他查看，又一道白光射來！
千鈞一發之際，自然印自動護主，碧綠光罩勉強擋住一擊。但陳凡也被沖擊力震飛，撞在水晶墻壁上。墻壁應聲碎裂，他整個人跌入一片虛無...
墜落。
無止境的墜落。
陳凡感覺自己像是掉進了一個沒有底的黑洞，周圍是扭曲的色塊和破碎的畫面。他看到了青云門的建立，看到了自然宗與劍宗的分裂，甚至看到了更久遠的歷史碎片——玄微子站在星空中，與一群模糊的身影對抗某種黑暗...
不知過了多久，墜落感突然消失。陳凡重重摔在一片柔軟的...云上？
睜開眼，他發現自己漂浮在一個純白空間里。四周沒有墻壁，沒有天花板，只有無盡的白色。更詭異的是，他感覺不到自然印的存在，也調動不了任何靈力。
"醒了？"
一個溫和的聲音響起。陳凡轉頭，看到一位白發白袍的老者盤坐在不遠處。老者面容慈祥，雙眼卻是一片純白，沒有瞳孔。
"這是哪里？"陳凡警惕地問。
"虛空之境。"老者微笑，"或者說，我的肚子里。"
陳凡一愣："你的...肚子？"
"別緊張。"老者拍拍身旁的位置，"我是玄微子老友創造的虛空獸，負責看守天道最后的純凈之地。你可以叫我'白'。"
陳凡遲疑地走過去坐下："玄微子前輩他..."
"暫時無礙。"白擺擺手，"天道監察者只能困住他，殺不死他。倒是你..."他突然湊近，沒有瞳孔的眼睛直視陳凡，"帶著天機密鑰，可是大麻煩。"
陳凡這才想起玄微子拋給他的玉符，急忙查看——還好，鑰匙還在懷中。
"這是什么？"
"修復天道的最后希望。"白的聲音突然變得莊重，"三千年前，玄微子預見到天道將損，便聯合幾位大能創造了三把密鑰。這是最后一把，能重啟玄霄界的天道核心。"
陳凡心跳加速："那為何不早用？"
"因為時機未到。"白嘆息，"天道重啟需要兩個條件：一是密鑰持有者必須是無為道體；二是必須找到母種所在。"
他伸手在空中一劃，浮現出青云門的景象："母種就藏在你們青云門地底，借助護山大陣的靈力滋養自身。"
陳凡恍然大悟："所以張三問當年選擇青云門建立天機閣..."
"正是看中了那里的地脈節點。"白點點頭，"現在你明白為何玄微子要引導你成為青云掌門了吧？"
一切突然明朗。李明遠的出現，靈鶴的指引，甚至趙無極的刁難...都是為了讓陳凡能名正言順地接觸護山大陣核心！
"我需要怎么做？"陳凡直截了當。
白欣慰地笑了："首先，你得離開這里。"他指向虛空某處，"那里有個裂縫，能送你回玄霄界。但記住，天道監察者已經盯上你了，使用靈力時要格外小心。"
陳凡剛要道謝，突然想起一事："前輩，您說這是玄微子創造的虛空之境...那您究竟是..."
白的笑容變得神秘："我是他斬出的一縷善念，也是..."他的身形開始模糊，"...系統最初的模板。"
陳凡瞪大眼睛："什么？！"
"別緊張。"白的身影越來越淡，"系統本是好意，想幫助修士修行。只是被天道漏洞扭曲了...找到母種，重啟天道，一切自會回歸正軌..."
話音未落，整個白色空間突然劇烈震動！一道黑色裂縫出現在不遠處，強大的吸力開始拉扯陳凡。
"時間到了！"白的聲音從四面八方傳來，"記住，母種會偽裝成你最想要的東西...不要相信任何承諾..."
陳凡被吸入裂縫前，最后看到的是白徹底消散的身影，以及一句幾不可聞的叮囑：
"小心張三問...他沒死透..."
天旋地轉。
陳凡再次體驗了那種被撕碎又重組的感覺。當意識回歸時，他發現自己跪在青云門后山的禁地入口處，渾身被冷汗浸透。
"掌門師兄！"
熟悉的聲音傳來。陳凡抬頭，看到林小凡帶著幾名弟子飛奔而來。少年臉上滿是擔憂："您突然消失三天了！我們到處找您！"
"三天？"陳凡一愣，隨即反應過來——虛空之境的時間流速與外界不同。
他勉強站起身，發現手中緊握著那枚天機密鑰。更神奇的是，小指上的黑紋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道淡淡的金色紋路。
"掌門師兄，您的眼睛..."林小凡突然驚呼。
"怎么了？"
"您...您的瞳孔變成淡金色了..."
陳凡心頭一震。這是天道密鑰的影響？還是...
沒等他細想，地面突然劇烈震動！后山禁地的石門轟然炸裂，一道黑光沖天而起，在空中形成巨大的旋渦。更可怕的是，所有被心魔種感染的弟子同時抱頭慘叫，眼中藍光暴漲！
"終于...等到你了..."
一個沙啞的聲音從旋渦中傳出。陳凡渾身血液凝固——這聲音分明是張三問的！
"帶所有弟子撤離！"他對林小凡厲喝，"立刻啟動護山大陣防御模式！"
林小凡還想說什么，被陳凡一把推開："快去！"
少年咬牙帶著其他弟子逃離。陳凡獨自面對黑色旋渦，自然印在掌心浮現。與以往不同，現在的自然印表面多了幾道金色紋路，與天機密鑰遙相呼應。
"張三問，我知道你沒死透。"陳凡冷聲道，"出來吧。"
旋渦中傳來刺耳的笑聲，隨即一個半透明的身影緩緩降下。那確實是張三問的模樣，但身體像是拼湊而成，左半邊是枯瘦老者，右半邊卻是天機閣主的模樣。
"死？我怎么會死？"拼接怪人咧嘴一笑，"系統不滅，宿主永存。每一個被系統控制的修士死亡后，他們的意識都會回歸母種..."
陳凡強忍惡心："所以母種是..."
"所有系統宿主的意識集合體！"怪人張開雙臂，"而我，就是第一個宿主，也是最完美的系統載體！"
他猛地俯沖下來，速度快得肉眼難辨。陳凡倉促撐起自然印防御，卻被一擊打飛，重重撞在山壁上！
"噗——"一口鮮血噴出，陳凡驚駭地發現自己的靈力運轉遲滯——對方竟能干擾天道密鑰！
"感覺到了嗎？"怪人飄在空中，得意洋洋，"你的無為道體在我面前毫無用處！因為我比你更了解它...畢竟，系統最初就是為無為道體設計的輔助工具啊！"
陳凡腦中閃過白說過的話："系統最初的模板..."難道...
"猜到了？"怪人陰笑，"不錯，玄微子那個老糊涂創造系統本是想幫助無為道體修行。可惜啊，天道殘缺讓系統變異了..."
他再次襲來，這次陳凡勉強閃避，卻仍被擦中肩膀。一陣刺骨寒意瞬間蔓延半身，靈力幾乎凍結！
"放棄吧。"怪人停在半空，"加入我們，成為母種的一部分。以你的資質，完全可以成為下一任系統之主！"
陳凡咬牙站起，突然注意到怪人說話時，左半邊身體總比右半邊慢半拍——拼接處有裂痕！
"做夢。"他啐了一口血，"我不會成為任何人的傀儡。"
"傀儡？"怪人突然暴怒，"你根本不懂系統的偉大！沒有我們，玄霄界九成修士連筑基都達不到！是我們給了他們機會！"
陳凡冷笑："然后奪走他們的自由？"
"自由有什么用？！"怪人咆哮，"看看這個世界！靈氣日漸稀薄，功法失傳，天才凋零...沒有系統，玄霄界早就淪為凡人世界了！"
陳凡沒有反駁，而是暗中運轉天機密鑰。密鑰與自然印產生共鳴，一絲金色能量流入經脈，開始化解體內的寒意。
"你說得對。"他故意示弱，"或許...我確實該重新考慮..."
怪人一愣，隨即大喜："明智的選擇！來，接受母種的饋贈！"
他張開雙臂，一道黑光射向陳凡眉心。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陳凡猛地側身，同時將自然印與天機密鑰同時舉起！
"天道昭昭，自然不息！"
金色與碧綠的光芒交織，形成一道光柱直沖云霄。怪人發出的黑光被光柱吞噬，余勢不減地擊中他的拼接處！
"啊——！"
凄厲的慘叫響徹山谷。怪人的身體開始崩解，左半邊與右半邊逐漸分離。
"不...不可能！你怎么能調用天道之力？！"
陳凡沒有回答，繼續催動光柱。密鑰中的金色能量源源不斷流入自然印，轉化為凈化之力。怪人的身體越來越透明，最終"砰"的一聲炸裂成兩半！
左半邊化為張三問的虛影，右半邊則是天機閣主的模樣。兩人同時尖叫：
"你毀了一切！"
"玄霄界完了！"
陳凡不為所動，光柱更盛。就在兩個虛影即將消散時，張三問突然露出詭異的笑容：
"你以為這就結束了？母種已經扎根地脈...你永遠無法..."
話音未落，兩個虛影同時消散。陳凡喘著粗氣跪倒在地，靈力幾乎耗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