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公主殿下,”陸承霄的聲音溫柔得可怕,“沈硯病重不治,已經斷氣了。”
“他一生愛馬,臣便將他與戰馬合葬,也算全了他的心愿。”
“啪”一記響亮的耳光。
“放肆!”蕭明玥的聲音在發抖,“本宮說過任何人不許弄死沈硯!”
“他要死也只能死在我的手里!”
“來人!把沈硯給我挖出來!”
空氣中沉默一瞬,忽然傳來衣料摩擦的聲響。
“唔......你放開......”
“陸承霄,你膽敢......”
掙扎聲、喘息聲、唇齒交纏的水聲......
所有的聲音都在寒風里破碎,直到蕭明玥的反抗漸漸微弱,只剩下急促的呼吸。
“公主......”陸承霄的聲音沙啞而滿足,“沈硯已經死了,這輩子......您可以安心嫁給我了。”
棺材里,我無聲地笑了。
重活一世,我仍然逃脫不了,成為他們愛情游戲里一枚棄子的命運。
既然天意要我死,那便如你們所愿吧。
......
黑暗里,時間變得模糊。
胸口插著的那把刀疼得鉆心,可血卻漸漸止住了。
我本以為會就這樣腐爛在棺材里,不知過了多久,我還清醒著。
既然死不了,那就活!
我咬牙拔出胸口的刀,用它一下下劈砍棺木。
木屑混著血腥氣嗆進喉嚨,好不容易破開一道縫隙。
我扒開壓在棺上的病馬尸體,拼盡最后一絲力氣爬出去。
眼前一黑,昏死過去。
再醒來時,已經躺在一間簡陋的醫館里。
醫女秦素心正在煎藥,見我睜眼,溫聲道:“你醒了?我昨日去鄉下義診,路過亂墳崗時發現了你。”
她替我包扎了傷口,又端來一碗苦澀的湯藥。
“你全身傷得太重,恢復起來怕是要些時日。”
我勉強撐起身子,銅鏡里映出一張纏滿紗布的臉,幾乎看不出人樣。
我爹是前鎮遠大將軍,我本該繼承他的遺志,一舉成為武狀元,保家衛國。
可偏偏兩世都栽在蕭明玥和陸承霄的手里,落得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樣。
“我活著還有什么用?”
我盯著鏡中的自己,嘶啞道:“不如死了干凈!”
秦素心一把按住我不斷撕扯紗布的手,杏眼圓睜:“你這人怎么這般不知好歹,要是你死了,你那匹馬可就要無主了!”
“馬?”
她不由分說拽著我來到院中。
蕭明玥讓我馴服的汗血寶馬雖然仍病骨支離,卻已能勉強支起前身,正低頭啃食著地上的嫩草。
見我們走近,它抬起頭來打了個響鼻,烏溜溜的眼珠直直望向我。
“說來也奇,”秦素心輕撫馬鬃,“那日將你從墳地撈起來時,這馬兒明明已經奄奄一息,卻掙扎著站了起來,一路踉踉蹌蹌跟著回來。”
她轉頭看我:“我猜它定是認出了你的氣味。”
我緩步上前,這匹往日里桀驁不馴的寶馬此刻竟溫順地蹭了蹭我的手掌。
它眼中那份劫后余生的疲憊與依戀,與我此刻的心境何其相似。
我們就這樣對視著,仿佛兩個從鬼門關前擦肩而過的故人。
“就叫它傲雪吧。”秦素心忽然說道,“經霜不凋,遇雪尤傲,正配得上你們這對主仆。”
之后的日子里,素心每日為我換藥熬湯,我則精心調配草藥喂食傲雪。
平靜的時光,持續到蕭明玥和陸承霄大婚之日才被打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