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日后。
暗衛(wèi)那邊探知到張府異動,一封密信悄然送至國公府。
暗黃的密信在燭火下輕輕顫動,寧澄指尖漸漸收緊。
右丞相明日要親至城外張氏學(xué)堂"視察課業(yè)",十幾個灰頭土臉的幼童將隨侍左右——美其名曰張遠忠慈被收養(yǎng)的孤苦雜役,天賦出眾者還能破格入堂聽講。這番說辭冠冕得可笑,倒像毒蛇吐著信子假作無害。
寧澄記得很清楚看皇宮暗道圖時,那張氏學(xué)堂底下可是有個蛛網(wǎng)遍布的地窖,其中一條潮濕暗道蜿蜒直通宮墻。
右丞相這只老狐貍,怕是早已將學(xué)堂化作販賣人口的中轉(zhuǎn)站,可憐那些孩童,滿心歡喜以為自己有了好去處,卻不知即將成為深宮里永不見天日的活祭品。
右丞相的算盤打得叮當(dāng)響,只是可惜他打錯了主意!
寧澄摩挲著袖中寒光微閃的匕首,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影一。”
“屬下在。”一道勁瘦的身影霎時間出跪于寧澄身前。
“立刻暗中調(diào)遣十二名暗衛(wèi)扮作尋常百姓,蟄伏在張氏學(xué)堂五里左右,不要弄出大動靜,只等明日張遠忠將人帶入學(xué)堂后再直倒黃龍、甕中捉鱉。“寧澄的小影子在燈光下似乎被拉長得和成人一樣高大。
“屬下領(lǐng)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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蟬鳴撕開滾燙的空氣,日頭懸在中天像團燒紅的鐵球。
十二名暗衛(wèi)早已褪去玄衣,裹著粗布短打扮作挑夫,肩頭扁擔(dān)壓著的麻繩下,藏著淬毒的袖箭與鋒利匕首。遠處張氏學(xué)堂的灰瓦在熱浪里扭曲,檐角銅鈴偶爾發(fā)出沉悶的聲響,倒像是被困者的嗚咽。
"郡主,張氏學(xué)堂西側(cè)的守衛(wèi)正午必去樹蔭下打盹。"影二頂著烈日送來半筐酸梅低聲說道,指尖不動聲色在竹筐底部輕叩三下——這是確認人質(zhì)目前就在地窖的暗號。
寧澄咬破一顆酸梅,酸澀混著血腥氣漫上喉頭,她盯著學(xué)堂墻頭蒸騰的暑氣,突然扯下腰間玉佩摔在青石路上。
清脆聲響驚飛了樹梢的麻雀,埋伏在街角的暗衛(wèi)立刻行動。兩個"挑夫"佯裝爭執(zhí)撞翻涼茶攤,滾燙的茶湯潑向守衛(wèi),其余人借著混亂翻墻而入。寧澄混在看熱鬧的人群里入了學(xué)堂,趁亂去了地窖所在的位置,將浸了毒藥的香包塞進地窖狹窄的窗縫邊。
熱浪裹挾著藥香,綁在柱子上的孩童們還未察覺,看守的侍衛(wèi)已癱軟如泥。寧澄迅速割開繩索,卻聽見遠處傳來急促腳步聲——定是有人發(fā)現(xiàn)了異常。她將汗?jié)竦乃榘l(fā)別到耳后,緊緊握著手中的匕首。
“噓,別出聲,不要害怕,姐姐會帶你們回家的。”寧澄將手指放在唇邊,示意小孩們不要驚慌。
她閃身藏于地窖門后。
門外,右丞相的鐵甲武士們急匆匆地向這邊趕來,剛行至臺階處影一閃身將他們攔住。
影一身后,影二低聲朝內(nèi)們喊了一句“郡主,屬下來遲。”
聽見是影二的聲音,寧澄這才微微放心,將手中的匕首藏于袖中,寧澄打開門緩緩走出。
影一對面是右丞相府的數(shù)十名鐵甲武士,手中長槍如林,為首之人身披蟒紋披風(fēng),正是本該在學(xué)堂中視察的右丞相張遠忠。
看見寧澄后張遠忠瞇眼,隨即撫著胡須冷笑:
“不過是些賤命,還值得郡主親自涉險嗎?”他抬手示意,鐵甲武士立刻上前逼近影一。
就在此時,影一袖中暗藏的煙花彈沖天而起,五顏六色的光在白日里依舊晃眼。
寧澄見此,忽而朝著張遠忠展顏一笑。
遠處傳來密集的馬蹄聲,是祖父和外翁特地調(diào)給她用來埋伏的騎兵。
“你可能不知道。”寧澄指尖輕撩垂于腰間的發(fā)絲,“我從不做沒把握的事。”
話音未落,右丞相突然臉色大變——他身后的鐵甲武士竟開始七竅流血,握著長槍的手也在劇烈顫抖。
右丞相府離此處有些距離,待坐轎到張氏學(xué)堂必定到了午膳時間的。
昨夜寧澄便命令影一留意著在學(xué)堂做午飯的時候往井水里投毒,今天那些看似普通的打鬧不過是為了拖延時間,等待敵方毒發(fā)減少我方傷亡。
等騎兵將右丞相等人完全控制,影二已熟練地將孩童們領(lǐng)至前院,開始分配去處。
人群中,一個瘦弱但十分白凈的小女孩,看了寧澄許久,似乎要將她記在腦海最深處。
寧澄特意叮囑將右丞相先單獨關(guān)押在學(xué)堂下暗藏的地牢里。
霉斑爬滿青磚的地牢深處,腐臭與鐵銹味絞成粘稠的瘴氣。張忠遠被鐵鏈拽著重重摔在長滿青苔的石板上,粗糲麻繩在腕間勒出深痕,每掙扎一分,鐵鏈便在墻壁的鐵環(huán)上撞出悶響。
他仰起頭,額角的血順著扭曲的紋路滑進眼里,恍惚間,地牢頂垂落的蛛絲在搖曳的火把光影里,竟像極了絞刑架上晃動的白綾。
"水......"干裂的嘴唇翕動,換來的卻是守衛(wèi)潑在臉上的餿水。混合著泥沙的液體灌進鼻腔,他劇烈嗆咳著,脖頸卻被突然扯緊的鐵鏈勒住。
陰影中踱出的人影忽明忽暗,"右丞相不是最喜歡看活人被刨心嗎?"來人蹲下時,火把照亮了她的臉,正是寧澄。
“那今日也讓丞相試試被凌遲、刨心的滋味,怎么樣?”寧澄歪歪頭。
手里的匕首在燈光下反射出冰冷的光芒。
寧澄先是繞著張遠忠踱步一圈,似是在尋找最佳下道位置。
緊接著寧澄拿刀的手腕輕輕一轉(zhuǎn),刀尖精確地切入張遠忠胸口的皮肉。
“我還以為右丞相體內(nèi)的血是黑的呢。”寧澄嘴角勾起。
她繼續(xù)著手中動作,刀尖輕輕一挑,一片銅錢大小的肉便被割下。
時間一點一點過去,寧澄重復(fù)著動作直至割完最后一片肉。此刻的張遠忠已經(jīng)是血肉模糊,原本完好的身軀千瘡百孔,但仍舊有著微弱的氣息,眼睛無力地睜開,似乎在等待最后地審判。
寧澄嫌惡地看著那如同一灘爛泥般的人。
“真惡心。但是只剩最后一步了,還是再忍忍吧。”寧澄喃喃自語道。
說著,寧澄猛的在張遠忠腹部劃開了一道長長的口子,張遠忠肚子瞬間裂開,內(nèi)臟流了一地。劊子手不顧那刺鼻的血腥味,伸手將張忠遠的心臟掏了出來。
那顆心臟還在微微跳動,寧澄看了一眼便嫌棄的隨意扔向臟污的地面,隨后轉(zhuǎn)身離去。
地牢墻壁緩緩裂開的縫隙里,銹跡斑斑的尖刺泛著幽藍。張忠遠瞳孔驟縮,,鮮血順著麻繩滴落,在地上蜿蜒成詭異的圖騰。當(dāng)尖刺逼近的寒氣拂過面門,他終于看清石壁上暗紅的痕跡——原來這里早就是為他準(zhǔn)備的活棺材。
死無全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