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他眼中那近乎瘋狂的恐慌，

領(lǐng)口殘留的、不屬于我的極淡香水味……那個在直播鏡頭下慵懶又混不吝地?fù)砦莿e人的男人，

和眼前這個狀若癲狂的男人，在視網(wǎng)膜上緩慢地、無聲地重疊。真奇怪。

明明心臟的疼痛就在胸腔里叫囂，幾乎要將我撕裂。可看著他這副撕心裂肺的模樣，

那片喧囂的疼痛中心，卻詭異地裂開了一道深淵般的縫隙。冰到極致的感覺，反而平靜了。

他甚至提起了我心臟的“撐不住”？呵。這場滑稽獨角戲里最后一個、也是唯一剩下的觀眾，

終于姍姍來遲地想起了劇本的存在？心臟那個地方最后一絲細(xì)微的牽扯徹底斷了。

像風(fēng)化了千年的絲線，輕飄飄落地，毫無聲息。

所有翻滾的、曾經(jīng)刻骨銘心的東西——痛楚、怨恨、失落、失望……在那個瞬間，

被這最后一根絲線的斷裂徹底抽空。不是愈合。是徹底坍塌、夷平，

只剩下望不到邊際的、極致的寒冷虛無。我甚至沒有力氣去恨眼前這個狀若瘋魔的男人了。

太疲倦了。視線越過顧琛因激動而微微顫抖的肩膀，

落在病房門口悄無聲息出現(xiàn)的人影上——我雇的私人律師，周澤。他穿著筆挺的深色西裝，

抱著一份厚厚的文件袋，鏡片后的目光冷靜銳利如鷹隼。時機(jī)正好。我抬手，動作很緩慢，

甚至帶著一絲大病初愈般的虛弱感。指尖探進(jìn)枕頭底下。薄薄的幾頁紙，被輕輕抽出，

捻在指間。病房里刺眼的白熾燈光下，“離婚協(xié)議書”幾個加粗的宋體字，像淬了冰的刀鋒，

清晰地暴露在所有人面前。我慢慢抬起手，那幾張輕飄飄的紙，卻仿佛承載著千鈞之重，

徑直伸向幾步之遙、僵立在病床邊如同困獸的顧琛面前。“顧琛。”我開口，聲音很輕，

像久不說話的人，帶著微啞的塵氣，沒有任何情緒的波瀾。空洞，

卻奇異地穿透了病房凝固的空氣。他猛地轉(zhuǎn)向我，

赤紅的眼睛死死瞪著那份遞到他眼皮底下的紙，仿佛那是什么致命的毒物。

他整個人都在微微發(fā)抖，不是因為寒冷，而是某種即將失控的憤怒和驚懼在骨頭縫里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