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塵的指尖剛觸到祭壇邊緣，青銅紋路突然如毒蛇昂首。那些暗青色的脈絡順著他的指節攀爬，轉眼間在手臂上烙出北斗七星的疤痕。蘇霓的銀鈴在身后炸響，鈴舌上的指骨突然迸發血光，將纏繞而來的青銅鎖鏈擊成齏粉。
"別碰星紋！"少女的警告帶著顫音。她發間的銜尾蛇胎記正在滲血，那些銀色血液滴落在地，竟與第八章地宮中的黑色苔蘚融合成紫色毒霧。無塵看見自己的倒影在祭壇表面扭曲——三百年前的袈裟正在與今世的僧袍重疊。
祭壇中央的銀鈴突然自主鳴響，聲波在虛空織就血色羅網。無塵的佛珠劇烈震顫，星月紋路如活物般脫離手腕，在空中拼湊出殘缺的星軌圖。當最后一道金線閉合時，他看見年輕時的首座了凡正將魔教女子擁入懷中。
那女子腰間的雙魚玉佩泛著冷光——與裴琰隨身佩戴的飾物分毫不差。更駭人的是她的面容，竟與蘇霓在月牙泉幻境中穿嫁衣的模樣完全重合。無塵的喉間突然涌出金色血液，那些液體在地面凝成《八部天龍經》缺失的殘頁，赫然寫著"佛珠噬主，情孽償命"。
"這是往生殿的鏡影陣。"蘇霓的聲音仿佛從水底傳來。她赤腳踏過沸騰的毒霧，足踝被青銅鎖鏈灼燒得血肉模糊。少女染血的指尖點向虛空，那些血色羅網突然調轉方向，將首座了凡的幻象層層包裹。
無塵看見幻象中的玉佩迸發青光，三百年前的星軌竟與此刻祭壇上的紋路完全契合。年輕的了凡突然轉頭望來，瞳孔中浮現出與第四張地宮壁畫相同的蛇形圖騰。他懷中的女子輕笑一聲，發間銀鈴的響動頻率與蘇霓的完全一致。
祭壇突然塌陷成旋渦，無數青銅手臂從地底伸出。無塵的佛珠自主飛向旋渦中心，那些星月紋路在空中織就囚籠。他驚恐地發現自己的記憶正在被暴力篡改——第八章地宮中的星軌圖、第七章羅漢陣的黑血、甚至第四章首座了凡袖中的匕首，都在腦海中扭曲成纏綿的畫面。
"看著我！"蘇霓的銀絲刺入無塵眉心。少女的鮫人血順著絲線倒灌而入，在兩人之間形成血色橋梁。無塵透過血光看見駭人真相：三百年前親手為魔教女子戴上玉佩的，正是幻象中年輕的了凡。而那女子的嫁衣下擺，繡著與蘇霓鎖骨胎記相同的銜尾蛇紋。
地宮穹頂突然滲出黑色黏液，那些液體在空中凝成青銅鏡面。無塵在鏡中看見自己穿著初代守珠人的袈裟，而懷中的蘇霓正將匕首刺入他心口。這個場景與第八章祭壇幻象完全重合，只是這次他看清了匕首柄上的"裴"字——正是第四章中首座了凡刺殺他時所用的兇器。
"原來我們都是..."無塵的嘶吼被青銅鎖鏈絞碎。蘇霓突然撲向祭壇中央，她發間的銀鈴炸成碎片，三百道星紋從傷口迸射而出。那些光芒中浮現出往生殿最深處的秘密：九層妖塔每層都懸掛著與裴琰相同的青銅面具，而塔底血池中浸泡的，正是長著蘇霓面容的干尸。
當第一縷月光穿透地宮裂縫時，祭壇上的玉佩突然活過來般跳動。無塵腕間的佛珠疤痕傳來劇痛，那些星月紋路竟與玉佩產生共鳴。蘇霓的鮫人血在地面匯成河圖，每道血痕都指向敦煌方向。
"你終于明白了。"沙啞的男聲從陰影中傳來。裴琰緩步走出，他腰間的玉佩正在吞噬祭壇青光，"三百年前我用這玉佩為聘禮，如今該用它打開往生殿了。"
無塵突然嘔吐出金色佛珠，那些珠子在空中拼成蘇霓的眉眼。少女的最后一滴鮫人淚墜地時，整座地宮開始崩塌，遠處月牙泉的方向傳來九聲鐘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