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回到了那間小出租屋。
推開門時,灰塵在陽光下浮動,仿佛時間還停留在我離開的那一天。
茶幾上,三樣東西靜靜陳列:
1.小雨的骨灰盒——他曾經不屑一顧,如今卻連碰都不敢碰。
2.碎成兩半的白玉觀音——內側刻著的“歲歲平安”像是對他最大的諷刺。
3.簽好字的離婚協議——安夏的名字工整清秀,仿佛她早就料到這一天。
程巖跪在地上,手指顫抖著撫過骨灰盒的邊緣。
他突然想起那天在醫院,安夏抱著小雨的骨灰盒,眼神空洞地對他說:“她再也不會跳舞了。”
而他呢?
他當時在做什么?
他在電話里不耐煩地催促,說王總等著看表演。
“哈……哈哈哈……”
他低笑起來,笑聲嘶啞得像哭。
林妍打來第十七通電話時,程巖終于接了起來。
“程巖!婚禮的事全城都在看笑話!你……”
“滾。”
他掛斷電話,將手機扔進垃圾桶,然后從酒柜里拎出最烈的威士忌,仰頭灌了下去。
酒精灼燒著喉嚨,卻澆不滅胸腔里那把火。
安夏沒死。
她怎么可能死?
她明明……最恨他了。
恨到連死亡都要用來懲罰他。
三個月后,程氏集團股價暴跌。
程巖消失了。
有人說他在近海買了艘漁船,每天親自潛水搜尋。
有人說他去了國外,拿著安夏的照片一家家醫院問。
還有人說,曾在深夜的碼頭看見一個渾身酒氣的男人,對著海浪嘶吼一個名字。
而此時的南半球某小鎮,我正坐在海邊咖啡館里,翻看著國內財經新聞。
《程氏集團瀕臨破產,總裁程巖下落不明》
我輕輕抿了口咖啡,望向遠處湛藍的海。
“程巖,痛嗎?”
“但這還不夠。”
我站在機場出口,呼吸著祖國熟悉的空氣。
闊別多年,再次踏上這片土地,不是為了那些傷害我的人.
而是帶著使命,讓更多人知道海女的不易,為她們爭取應有的尊重與保障。
當初,我帶著女兒的骨灰遠走他鄉,在異國的日子里,那些在冰冷海水中掙扎求生的記憶,那些被人冷眼相待的屈辱,時刻灼燒著我的心。
我一邊打工,一邊收集資料,深入了解海女這一古老又艱辛的職業。
海女們,用血肉之軀潛入深海,承受水壓、嚴寒,為生活搏命,卻長期被忽視、被貶低,甚至連基本的職業保障都沒有。
回國后,我聯系上專注海洋文化與職業保護的公益組織,籌備一場關于海女的專題講座。
消息傳出,各方目光聚焦而來,其中,也有程巖和林研。
程巖得知我沒死,像瘋了一般打聽我的行蹤。
他的公司瀕臨絕境,那些曾經依附他的人,在他失勢后紛紛離去。
而他心里,真正放不下的,始終是我。
林研則陷入瘋狂,她害怕我回來揭穿一切,更害怕失去她費盡心思也沒能完全握住的“榮華”。
講座當天,會場座無虛席。
我身著簡約素衣,走上講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