拼盡了全身的力氣吼出這一句,在眼淚沖出眼眶之前,藍桉跑開了。
她一口氣跑回自己房間。
反鎖了房門的瞬間,終于精疲力竭的癱在了地上。
房間里沒有開燈,只有窗外路燈折射出的一道光線,打進屋里,包裹住她單薄的身影。
輕輕抹開袖子,看到上面斑斑駁駁的淤青,母親擰的不止是胳膊,還有她的前胸后背。
她整個人都要散架了。
她,好痛啊……
伸手環抱住膝蓋,將頭埋在中間,她的肩膀微微顫抖,不是因為天氣的寒冷,而是因為內心深處那股無法言說的悲傷在肆意蔓延。
那股悲傷如同冬日里刺骨的寒風,穿透她的身體,直抵心靈深處,讓她感到前所未有的痛苦和絕望。
她已經不再奢望小叔的愛。
為什么命運還是不放過她?
她不想去招惹任何人。
她只是想靜靜的等死罷了……
淚水從指縫中無聲滑落,喉嚨里發出壓抑的抽噎聲,那悲慟的嗚咽,仿佛整個世界都要在她的哭泣中碎裂。
母親的咒罵,蘇南的挑釁,小叔的絕情,這些都快要成為壓死她的最后一根稻草。
在她身旁的地上,放置著一個大大的泰迪熊,那還是十八歲生日時,小叔送她的生日禮物。
那時候她還是被小叔捧在手心里的人。
時過境遷。
一切都變了。
是她自己搞砸了這一切。
回憶有多美好,現實就有多殘酷,她可以承受自己的病,卻難以承受小叔日益冷漠的疏遠……
痛苦襲遍全身,她在模糊的淚眼中顫抖地伸出了自己的雙臂——
“大熊,你可以抱抱我嗎?我真的快要碎了……”
這一晚,藍桉的靈魂也死去了。
她徹底成了一具行尸走肉。
——
翌日。
荊釋川在集團里剛剛召開完一場高層會議。
返回辦公室的路上,秘書黎陽便趕緊向他匯報,“荊總,前臺說有一位自稱鄭立琴的女士要見您。”
荊釋川步伐一頓。
鄭立琴?
藍桉母親?
這位他名義上的大嫂,多年前也曾找過他,不過在索取了一大筆錢財后,便銷聲匿跡了。
如今突然又找上門來干什么?
荊釋川并未拒絕見面,而是吩咐,“帶她上來。”
片刻后,鄭立琴便被帶到了總裁辦公室。
時隔數年未年,荊釋川第一眼差點未認出她來。
當年的鄭立琴雖不說傾國傾城,但也算是風姿綽約的一個人,因為頗有幾分姿色,加上會耍一些心機,最后才順利的嫁進了荊家。
只可惜福薄,嫁過來沒幾年,丈夫就去世了。
如今的鄭立琴面色蠟黃,瘦骨嶙峋,一副不修邊幅的模樣,真是與當年相差甚遠。
“你來找我有什么事?不會又為了贍養費吧?當年我可是給了你一大筆喪偶補償金。”
鄭立琴咧嘴嘿嘿一笑,“不是的小叔子,今天嫂子不是為了你大哥而來,而是為了我們家藍桉。”
荊釋川眼底掠過一道晦暗不明的神色,“藍桉怎么了?”
“是這樣的,藍桉今年已經20歲了,是個大姑娘了,按我們老家那邊的習俗,已經到了可以談婚論嫁的年齡了,我來找小叔子呢,就是希望你可以幫她找個好人家嫁了。”
“最好是嫁到豪門,我們家藍桉從小被你養在身邊,吃不得苦,得找個和你一樣有錢的人才行,這樣將來我也可以跟著她享享福。”
荊釋川是做夢都想不到鄭立琴會對他說出這番話。
眸中瞬間對她衍生出了一股深深的厭惡。
“一個都未對女兒盡過養育之責的人,現在還操心起了女兒的婚事,鄭女士,你這心操的未免有點多余又可笑。”
鄭立琴臉上毫無愧意,“瞧瞧小叔子這話說的,我沒養過她,但我生過她啊,生養之恩大于天,再說了,她小時候不也我帶大的,我現在關心她的婚事不應該嗎?”
看到鄭立琴如今的價值觀扭曲到了這種程度。
荊釋川也不想再跟她多浪費什么口舌。
“藍桉的人生我會幫她安排好的,就不勞鄭女士費心了,現在談什么嫁人更是荒唐離譜,她還在上大學,之后我也會送她留學,你要真為了她好,這輩子就不要出現在她面前了。”
“小叔子這是要我把自己親生的女兒白白拱手讓人啊?我也是骨開十指生了她,哪有讓當母親的永遠不要出現在自己女兒面前的道理,那我這女兒豈不白生咯?”
鄭立琴兩眼透露著算計,“你要想買斷我們的母女情也不是不行,總要給我點補償吧,要不然我就把桉按帶走,我隨便給她找個婆家,怎么也能收點彩禮,不比白白送人了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