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驗室內，示波器上的波形穩定得如同一幅畫。
穆晗摘下手套，粉色眼睛掃過屏幕上的數據——0.0001%的誤差率，比他預想的還要好。
他滿意地點點頭，這才發現整個考場安靜得可怕。
轉頭一看，監考老師正目瞪口呆地盯著他，手里的記錄板都快掉地上了。
“呃……”穆晗眨了眨眼，“我完成了。”
監考老師如夢初醒，手忙腳亂地檢查儀器：“你、你改動了實驗裝置？”
穆晗低頭看了看被自己改造得面目全非的設備，后知后覺地意識到這可能不符合規定。
他無意識地捏了捏兔耳朵帽子的邊緣，粉色眼睛里閃過一絲不安：“規則沒說不能優化……”
監考老師張了張嘴，最終什么也沒說，只是默默在本子上記下一串數字。
穆晗站在一旁，突然意識到自己可能是唯一一個提前完成的選手。
大眼瞪小眼的尷尬持續了整整十秒。
穆晗耳根漸漸發燙，下意識做了個讓全場爆笑的舉動——他唰地拉下兔耳朵帽子，把整張臉藏進毛茸茸的布料里，只露出一雙烏溜溜的粉色大眼睛，無辜地望著監考老師。
“噗……”監考老師猛地轉身面壁，肩膀劇烈抖動。
監控室里，各校帶隊老師已經笑成一團。王教授捂著肚子，眼淚都快笑出來了：“這孩子、這孩子……”
大廳實時轉播屏前，觀眾們更是笑得前仰后合。
“天啊太可愛了吧！”
“剛才那個高冷天才呢？”
“反差萌殺我！”
“快看他的兔耳朵！一抖一抖的！”
周奕黑著臉站在角落：“裝什么可愛。”
陳悅卻若有所思地盯著屏幕。那個在實驗臺上行云流水的天才，和現在這個害羞到躲進帽子里的男孩，反差大得令人難以置信。
成績很快公布，現場人員也把名單打了出來——穆晗，實驗環節滿分，總積分700分，打破賽事五年來的最高紀錄。
“這不可能！”周奕一把搶過成績單，“肯定是搞錯了！”
主考官冷冷地掃了他一眼：“每個步驟都有錄像，需要回放嗎？”
周奕啞口無言，只能惡狠狠地瞪著被眾人簇擁的穆晗。
那個戴著兔耳朵帽子的男孩安靜地站在王教授身邊，面對潮水般的贊美顯得手足無措。
午飯安排在科技館頂層的餐廳。
穆晗本想找個角落安靜吃飯，卻被安排在了主桌。
各校老師和選手們不時投來探究的目光，幾個女生紅著臉想過來搭訕，都被他生人勿近的氣場嚇退了。
“穆晗同學，”一個戴眼鏡的女生鼓起勇氣坐到他旁邊，“能請教一下你的實驗思路嗎？”
穆晗往旁邊挪了挪，粉色眼睛警惕地看著她：“……筆記在包里。”
“那、那能加個微信嗎？”女生不死心。
穆晗搖頭，繼續低頭扒飯。女生尷尬地離開了，周圍響起幾聲嗤笑。
王教授趕緊打圓場：“穆晗性格比較內向，大家見諒啊。”
“天才總是有點怪癖嘛。”有人調侃道。
穆晗充耳不聞，專心致志地對付盤中的胡蘿卜——他討厭胡蘿卜，但夜衡說過挑食長不高，雖然自己已經18歲，身高也很高了，但是還是不滿意。
想到夜衡，他嘴角不自覺地微微上揚。
這一幕恰好被陳悅看在眼里。他瞇起眼睛，突然對眼前這個謎一樣的男孩產生了濃厚的興趣。
與此同時，靈江大學校園論壇已經炸開了鍋。
【爆！穆晗首戰700分破紀錄！】
【視頻】【視頻】
【1L】：臥槽！這是人類能做到的操作？
【2L】：那個改造實驗裝置的手法太專業了吧！
【3L】：最后拉帽子那里awsl！！！
【4L】：誰說人家靠關系的？站出來挨打！
【15L】：夜衡呢？你家小兔子出息了不出來說兩句？
【16L】：樓上小心被夜衡順著網線打你
教室里，夜衡盯著手機屏幕，胸口涌上一股莫名的驕傲。
視頻里的穆晗專注得仿佛與世隔絕，粉色眼睛緊盯著儀器，睫毛在燈光下投下細密的陰影。
“嘖嘖，看入迷了？”宸幽冥不知何時湊了過來，呼吸掃過夜衡的肩膀，“你家小兔子確實厲害，果然你喜歡的都是好東西。”
夜衡猛地鎖屏：“關你屁事！”
“急了？”宸幽冥輕笑，黑曜石耳釘閃著冷光，“下午決賽我去現場看看，順便……”他故意拖長音調，“請他吃個飯。”
夜衡的拳頭捏得咯咯響，眼前閃過穆晗含著糖鼓起的臉頰。
他猛地站起來，椅子在地上刮出刺耳的聲響：“隨、便、你！”
說完摔門而去，留下宸幽冥意味深長的笑容。
校長辦公室里，祁遠正反復觀看穆晗的比賽視頻。當看到男孩害羞地拉下帽子時，他忍不住笑出了聲。
“這孩子……”他搖搖頭，眼中滿是欣慰。
當初從清城大學挖來穆晗時，他頂著巨大壓力。三十五萬的特殊補助金，教師食堂特權，單人宿舍安排……每一條都遭到校董事會強烈反對，差一點就被擼了下來。
但現在，一切都值得了。
祁遠拿起手機，猶豫了一下又放下。穆晗不喜歡被過度關注，還是等比賽結束再祝賀吧。
科技館休息室里，穆晗蜷縮在沙發一角，抓緊時間小憩。
下午的面試筆試環節才是重頭戲，他需要保持最佳狀態。
兔耳朵帽子滑下來蓋住眼睛，他懶得整理，就這樣迷迷糊糊地睡著了。
夢里他回到了清城大學的實驗室，周圍是竊竊私語的同學們——
“聽說他媽媽得了肺癌”
“那種病要花很多錢吧？”
“所以才拼命討好教授……”
“真惡心……”
“長那么好看，男女通殺，不知道要勾引誰”
穆晗猛地驚醒，額頭上一層薄汗。休息室里空無一人，墻上的時鐘顯示距離下午比賽還有二十分鐘。
他深吸一口氣，從包里翻出藥瓶，倒出兩片白色藥片吞下。
這是母親的主治醫生開的，用于緩解焦慮癥狀。藥片很苦，但他已經習慣了。
口袋里的手機震動了一下。
穆晗掏出來一看，是條陌生號碼發來的短信：【比賽加油，小白兔】
沒有署名，但穆晗立刻猜到了是誰。
他盯著那條短信看了好久，嘴角微微上揚，把手機貼在心口的位置，感受著突然加速的心跳。
“各位選手請注意，決賽即將開始……”廣播里傳來通知。
穆晗深吸一口氣，戴上那頂已經被他揉得有些變形的兔耳朵帽子，走向賽場。
帽子上還殘留著夜衡的味道，淡淡的薄荷香，讓他莫名安心。
決賽場地比上午更加正式，十張桌子呈扇形排列，每張桌上都貼著選手名牌。
穆晗的位置在最中央，左右分別是去年的冠亞軍周奕和陳悅。
“運氣真好，抽到C位。”周奕陰陽怪氣地說，“希望你別辜負這個位置。”
穆晗沒理他，專心檢查桌上的文具。大眼睛在帽檐下若隱若現，長睫毛投下的陰影遮住了眼中的情緒。
陳悅若有所思地看著穆晗的側臉：“上午的實驗很精彩。”
穆晗點點頭，依舊沒說話。
“各位選手請就位。”主考官走上講臺，“決賽分為兩部分：筆試和面試。筆試時間90分鐘，面試每人10分鐘，題目相同，綜合評分。”
試卷發下來，穆晗快速瀏覽了一遍。
題目難度比上午高出不少，最后一道甚至涉及了尚未發表的前沿理論。
但這恰恰是他的強項——在清城大學時，他參與過相關課題研究。
筆尖在紙上劃出沙沙的聲響，穆晗完全沉浸在解題中。
周圍的一切都模糊了，世界只剩下他和這些美妙的公式。
周奕不時偷瞄穆晗的進度，越看越心驚——那個看似柔弱的男孩解題速度快得驚人，草稿紙上密密麻麻的推導過程工整得像印刷品。
時間過去一半，穆晗已經做到最后一題。
他停下筆，揉了揉右手腕——淤青處隱隱作痛，但還能忍受。
“需要止痛藥嗎？”監考老師注意到他的動作，小聲詢問。
穆晗搖搖頭，繼續埋頭書寫。兔耳朵帽子隨著他的動作輕輕晃動，在燈光下像團柔軟的云。
突然，一陣騷動從后排傳來。穆晗抬頭，看見一個熟悉的身影大搖大擺地走進考場——宸幽冥，那個總是找夜衡麻煩的藝術系的男人，不過穆晗也只是見過一次。
宸幽冥沖他眨了眨眼，黑曜石耳釘在燈光下閃閃發亮。穆晗皺眉，不明白他為什么會出現在這里。
“請無關人員離場！”主考官嚴厲地說。
宸幽冥聳聳肩，做了個“加油”的口型，慢悠悠地晃了出去。
這個小插曲讓穆晗分了心，他下意識看向門口，期待能看到另一個身影……
但夜衡沒來。
穆晗垂下眼睛，強迫自己專注于試卷。筆尖在紙上劃出最后一個等號時，距離結束還有二十分鐘。
他放下筆，輕輕呼出一口氣。右手腕疼得更厲害了，但心里卻異常平靜。
面試環節很快開始。穆晗是第三個，前兩位選手出來時臉色都不太好。
“題目超綱了”
“完全沒聽說過這個理論……”
輪到穆晗時，他深吸一口氣走進房間。五位考官坐在長桌后，目光齊刷刷落在他身上。
“穆晗同學，”中間的主考官推了推眼鏡，“請闡述你對拓撲量子計算的理解。”
這道題完全屬于超綱題，一般都不會拿出來考的，但穆晗眼睛一亮——這正是他在清城大學參與過的課題。
“拓撲量子計算是利用任意子的非阿貝爾統計性質……”他侃侃而談，聲音不大卻異常清晰，粉色的眼睛里閃爍著智慧的光芒。
考官們的表情從嚴肅漸漸變成驚訝，最后定格在贊嘆。
當穆晗用黑板上的公式演示完一個原創推導過程時，最年長的考官忍不住鼓起掌來。
“精彩！太精彩了！”老人激動地說，“這是我聽過的最透徹的闡述！”
穆晗靦腆地低下頭，兔耳朵帽子隨著動作輕輕晃動。他不知道自己表現得如何，
只希望能對得起校長的期望，對得起那筆救命錢……
走出面試室時，穆晗腿有些發軟。長時間的緊張和手腕的疼痛讓他精疲力盡，只想找個地方躺一會兒。
“表現不錯。”陳悅靠在墻邊，似笑非笑地看著他，“看來冠軍已經沒懸念了。”
穆晗沒說話，徑直走向休息區。身后傳來周奕的冷哼：“裝什么清高……”
成績將在兩小時后公布。
穆晗蜷縮在休息室的沙發上，迷迷糊糊地睡著了。
夢里他站在領獎臺上，手里捧著厚厚的獎金支票，母親的手術費終于有了著落……
“穆晗？穆晗！”王教授激動的聲音把他吵醒，“快醒醒！出成績了！”
穆晗揉揉眼睛，跟著教授走向頒獎大廳。
他的兔耳朵帽子睡得歪歪扭扭，眼睛里還帶著睡意，看起來軟乎乎的，完全不像剛才在考場上大殺四方的天才。
大廳里人頭攢動，所有選手和老師都聚集在成績公告板前。
穆晗剛走進去，就感到無數道目光齊刷刷射來。
“讓一讓！讓一讓！”王教授護著他往前擠。
公告板上，最終排名赫然在目：
第一名：穆晗（靈江大學） 總分1980分
第二名：陳悅（松江林大） 總分1320分
第三名：周奕（松江林大） 總分1185分
“破紀錄了！“有人驚呼，“歷史最高分！”
穆晗盯著自己的名字看了好久，直到眼睛發酸。
他做到了，真的做到了……母親的醫藥費，校長的期望，所有人的質疑……這一切都有了答案。
“恭喜。”陳悅不知何時站在了他身邊，遞過來一張名片，“有興趣暑假來我們實驗室實習嗎？”
穆晗猶豫了一下，接過名片：“……謝謝。”
“別理他！”王教授一把拉過穆晗，“咱們靈江大學自己的實驗室更好！走走走，校長來電話了，說要給你慶功！”
王志一臉防備的看了一眼陳悅，心里忍不住警惕：這個小兔崽子居然想挖我們的寶貝疙瘩。
穆晗被教授拉著往外走，余光瞥見宸幽冥靠在門邊，正似笑非笑地看著他。
更遠處，一個熟悉的高大身影一閃而過——是夜衡嗎？穆晗想看清楚，但人群擋住了視線。
走出科技館時，夕陽正好。穆晗瞇起眼睛，兔耳朵帽子在風中輕輕晃動。
手機震動了一下，還是那個陌生號碼：【恭喜，小白兔。我在后門等你】
穆晗的心跳突然加速。他看了看正忙著接電話的王教授，悄悄溜向了科技館后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