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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房門轟然爆裂。
從意大利警方手中逃離出來的霍啟川堵在門口。
他槍口死死鎖定魏津硯的眉心,眼神卻越過他,焦灼地釘在咳血的黎璃身上。
“我的女人,”他咬牙切齒,帶著亡命之徒的狠戾,“輪不到你藏!”
魏津硯瞬間將黎璃擋在身后,“通緝犯也配談‘你的’?滾出去!”
“咳......咳咳!”
黎璃抬起慘白的臉,看向霍啟川的眼神只有恨和譏諷。
“霍爺大駕光臨,又想玩什么花樣?活剮了我,好替你的‘玉玉’報仇雪恨?”
“阿璃!”霍啟川心臟被那眼神刺穿,痛吼出聲。
他瘋了般沖過去,抓住她纖細的胳膊,不容反抗地將人甩上自己的肩頭。
“放開她!”魏津硯無懼他手上的槍,立馬上前。
霍啟川猛地側頭,眼珠幾乎瞪裂,“據我所知,國內不能配槍吧?魏先生還是老老實實的待著吧!”
“魏津硯!你別動,我去去就回,”黎璃望向魏津硯,冷靜道:“相信我。”
多年的出生入死,這點事還不至于嚇到她。
只是她太了解霍啟川了,不能再讓他傷害到無辜的人。
魏津硯焦急地看向她,在女人的點頭示意下只好作罷。
霍啟川蹙眉于兩人的默契。
他扛起不再掙扎的黎璃,撞開攔路的保鏢,“跟我走......這次,換我把這條命......賠給你!”
刺耳的輪胎摩擦聲撕.裂醫院死寂。
一輛破舊吉普在街道上瘋狂蛇行,將追來的魏家車輛狠狠甩開。
黎璃被粗暴地塞在副駕,安全帶勒得她傷口處鉆心地疼。
霍啟川單手控著方向盤,另一只手死死攥著她的手腕。
“放手......畜生!”黎璃用盡力氣掰他的手指,指甲深深摳進他手背的傷口。
霍啟川悶哼一聲,血從指縫滲出,卻攥得更緊。
他側過頭,眼底翻涌著近乎崩潰的偏執:“阿璃!沈玉是青幫的臥底!她利用我......是我忘了你,瞎了眼!我錯了,我真的錯了!現在我想起來了!沈玉也被我狠狠折磨了!你若要她死,我也會......”
“現在知道錯了?”
未等他說完,黎璃停下掙扎,“晚了!霍啟川,我父母的命,我爺爺的手指,我那顆被你親手剖出來差點喂狗的心......拿你的命填?你這條爛命,填得起嗎?!”
霍啟川被女人的話堵住,一時分神,沒注意到前方的紅燈已然亮起。
一輛重型卡車正橫向駛來。
霍啟川瞳孔驟縮,猛踩剎車。
黎璃眼中戾色一閃,用盡全身殘存的力氣,狠狠撲向方向盤,往右死命一扳。
“你——”霍啟川驚怒的吼聲被巨大的撞擊轟鳴徹底吞沒。
轟?。。?/p>
失控的吉普車頭狠狠撞斷路邊護欄,翻滾著沖下陡坡。
天旋地轉,最后一聲巨響,車子四輪朝天,卡在懸崖邊緣。
崖下,海浪拍打礁石的咆哮聲清晰可聞。
濃烈的汽油味彌漫在死寂的空氣中。
黎璃被變形的車體卡住下半身,劇痛讓她眼前陣陣發黑。
霍啟川滿頭是血,掙扎著從壓扁的駕駛室爬出。
他看也沒看自己的傷勢,跌跌撞撞撲到副駕旁,徒手撕扯變形的車門。
“阿璃......撐??!我帶你出來!”
他嘶吼著,手指被鋒利的金屬邊緣割得血肉模糊。
車門終于被扯開一道縫隙。
霍啟川不顧一切地探身進去抱她,動作卻猛地僵住。
一支冰冷的槍管,穩穩抵在了他的眉心。
黎璃不知何時摸到了他摔落在地的槍。
她臉上糊著血和灰,眼神卻亮得驚人。
“別碰我?!彼曇羲粏?,“霍啟川,我們兩清了。你的命......我不稀罕了?!?/p>
懸崖的風卷起砂石,嗚咽如鬼哭。
刺耳的警笛聲由遠及近,警方的擴音喇叭在回響:“前面的人聽著,立刻放下武器!雙手抱頭!你們已被包圍!”
混亂的光影中,魏津硯的身影在警方最前方出現。
他死死盯著兩人,擔憂與怒火在他眼底盡顯無疑。
霍啟川對逼近的包圍恍若未聞。
他只是看著黎璃眼中那片死寂的灰燼。
無邊的悔恨和絕望終于將他徹底淹沒。
他慘然一笑,沾滿血污的手,緩緩握住了黎璃扣著扳機的手,用力按向自己的額頭。
“好......”
他聲音輕得像嘆息,“你不稀罕......那就......替我扣下去。阿璃......下輩子離我遠點......”
黎璃的手指在扳機上劇烈顫抖,眼底風暴翻涌。
“我恨你......”
她剛說完,意識瞬間沉入黑暗,握槍的手無力垂落。
身體尚未恢復又遭受重傷,黎璃早已沒了力氣。
“阿璃!”
“璃璃!”
霍啟川和魏津硯的喊聲同時響起。
霍啟川看了眼昏迷的黎璃,又望向越來越近的魏津硯,眼中只剩下瘋狂與決絕。
在魏津硯撲到車前的剎那,他抱起黎璃朝著怒濤,縱身一躍。
“霍啟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