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墨蘭盆栽那濕潤的泥土深處，拈出了一小截尚未燃盡的、顏色暗沉的殘香。

香頭被水浸透了，顯得濕漉漉、臟兮兮，

散發著一股與沉水香截然不同的、甜膩中帶著腐朽的怪異氣味。“野火燒不盡？

”我輕聲開口，聲音不高，卻清晰地壓過了窗外的風雪聲。指尖捻著那截骯臟的殘香，

仿佛捻著一只令人作嘔的毒蟲。我拿起方才修剪墨蘭的小銀剪，

冰冷的金屬在暖閣的燈火下閃過一道刺目的寒芒。“咔嚓。”一聲輕響，清脆利落。

那截暗沉的殘香應聲斷成兩截，跌落在我腳邊光潔的金磚上，像兩截僵死的蜈蚣。

“那本宮便……”我松開手，任由銀剪輕輕落在桌案上，發出沉悶的聲響，

目光從地上的斷香移回秦懷素瞬間褪盡血色的臉上，聲音平靜無波，卻帶著千鈞之力，

“斬草除根。”秦懷素的瞳孔驟然收縮成針尖大小，臉上的得意和狂妄如同被潑了一盆冰水，

瞬間凍結、碎裂。她死死盯著地上那兩截斷香，身體幾不可察地晃了一下，

仿佛那“咔嚓”一聲剪斷的是她的脊梁骨。一股難以言喻的恐懼，

第一次如此清晰地爬上了她的眼底。日子像結了冰的御河，表面沉寂，底下暗流洶涌。

秦懷素那日從暖閣離去時失魂落魄的背影，并未換來長久的安寧。

她像一只被逼到懸崖邊的困獸，短暫的驚懼過后，是更加瘋狂的反撲。深宮的風，

裹挾著她四處活動的流言，一陣陣刮過。“殿下，秦小姐……又去了太醫院，借口風寒，

纏著李院判說了許久的話。”侍女青黛低眉順眼地匯報，聲音壓得極低，

在空曠的偏殿里幾不可聞。她手中穩穩端著一盞新沏的君山銀針，

氤氳的熱氣模糊了她平靜的眉眼。我并未抬眼，朱筆在奏章上流暢地移動，批下“覽”字，

筆鋒沉穩有力。墨跡未干的奏章堆積在寬大的紫檀木御案一角，那案角，

赫然壓著一方只有帝王才能使用的明黃緞子。案上燈火通明，映照著堆積如山的奏折，

也映照著奏折上那些關乎軍國大事的蠅頭小楷。“李院判？”我放下筆，端起那盞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