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個震顫的音節(jié)都像滾燙的烙鐵，狠狠燙在記憶最脆弱的那根弦上——是小蔡！

是小蔡的聲音！帶著他獨(dú)有的、微啞的尾音，曾經(jīng)無數(shù)次在耳畔低語，在歡笑中飛揚(yáng)！

心臟在胸腔里狂跳，幾乎要撞碎肋骨。我猛地掙扎，試圖在粘稠的黑暗中睜開眼，

向著聲音的來處嘶喊：“是你嗎？！小蔡！你在哪兒？！”“不。” 那聲音清晰地傳來，

平靜得像拂過冰面的風(fēng)，卻帶著一種無法抗拒的、終極的疏離感，“只是我的使命…完成了，

提前回來一趟。” 每一個字都像冰錐，精準(zhǔn)地刺入我剛剛?cè)计鸬目裣玻?/p>

“你…還有沒完成的使命。我不能再陪你走下去了。照顧好自己。” 這最后的囑托，

輕飄飄的，卻重逾千鈞。“等等！什么使命？你在說什么？別走！

” 我像溺水者般瘋狂揮舞雙臂，在虛無的黑暗中徒勞地抓撓，

想要抓住哪怕一絲他的衣角、一點(diǎn)聲音的殘影。但那聲音，

連同那熟悉的、曾是我整個世界中心的氣息，正以驚人的速度消融、退潮，

如同被無形巨手拽入深淵的流沙。無論我怎樣絕望地嚎叫、怎樣奮力地?fù)潋v，

都阻止不了那片巨大的、令人窒息的空無重新合攏。“不——！

”一聲凄厲的嘶吼卡在喉嚨深處，身體猛地向上彈起，像一條被甩上岸的魚。

冷汗早已浸透背心，黏膩冰涼地緊貼著皮膚，額角的汗珠滾落，

砸在緊攥的、指節(jié)發(fā)白的拳頭上。胸膛劇烈起伏，每一次喘息都帶著破風(fēng)箱般的嗬嗬聲，

肺葉如同被粗糙的砂紙反復(fù)摩擦。又是這個夢。每一次都精準(zhǔn)地剜走心口一塊肉。黑暗中，

我習(xí)慣性地、幾乎是本能地側(cè)過頭，朝著身邊那片理應(yīng)溫?zé)岬奶摽丈斐鍪秩ァＶ讣庥|碰到的，

只有冰冷的、空蕩蕩的床單，那熟悉的棉布紋理此刻像砂紙一樣粗糙。

那個無數(shù)次將我從夢魘邊緣溫柔拉回的聲音——帶著睡意微醺的沙啞，

帶著無條件的關(guān)切：“怎么了？又做噩夢了？”——它再也不會響起了。永遠(yuǎn)不會了。

一股冰冷的、絕對的孤獨(dú)瞬間攫住了我，比夢里的深淵更黑，更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