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冰兒咬著牙往西北跑，土坡濕滑，她跌了兩跤，膝蓋滲出血來，

卻在摸到韁繩的瞬間爆發出力道——那是方才混戰中受驚的黑馬，

正拴在蘆葦蕩外的老槐樹上。她翻身上馬的剎那，聽見東南方傳來追喊聲，

而西北方的馬蹄聲更近了。"駕！"她狠狠抽了馬臀一鞭，黑馬長嘶著沖進暮色里。

跑出半里地，她扯下外袍丟進溪澗，又將發間的玉簪插在路邊荊棘叢里——血漬浸透的外袍，

斷了半截的玉簪，足夠讓追兵以為她傷重逃不遠。直到看見京城城門樓子在暮色里亮起燈火，

李冰兒才松了口氣。她翻身下馬，借藥鋪的后門換了身粗布衣裳，腰間的傷口還在滲血，

卻顧不上處理，徑直往屯田司衙門去。周主事正在整理糧冊，見她推門進來，

筆桿"啪"地掉在案上："李大人？您這是...""青山渡有埋伏，是隴西李氏的人。

"李冰兒扯下頭巾，露出額角未干的血漬，"我要北境城墻的設計圖紙，舊檔和新檔都要。

"周主事的臉瞬間煞白："您...您可知這圖紙是工部機密？上月張侍郎還叮囑過，

非三品以上官員不得調閱...""周大人。"李冰兒按住他欲按鈴的手，

指腹的血蹭在他青灰色官袍上，"三日前北境遞來急報，朔州城墻根基滲水。若圖紙被改過，

明年春汛一到，城墻必塌。到時候邊疆失守，您以為屯田司能脫干系？

"周主事的喉結動了動。李冰兒又從袖中摸出塊虎符——那是王昭然昨日托人送來的，

"戶部尚書作保，您若信不過我，信得過王大人么？"更漏響過第三聲時，

周主事終于開了密室。李冰兒借著燭火展開圖紙，舊檔的城墻根基標注著"青石壘砌，

深丈二"，新檔卻改成了"夯土填實，深八尺"。

她的指尖重重叩在"劉廷安"三個字上——那是新檔的復核官印。"好個劉大人。

"她冷笑一聲，將圖紙重新卷好，"周大人，明日早朝，還請您作個見證。"次日朝上，

趙元禮的彈劾來得比李冰兒預料的還快。他捧著牙笏跨出班列，

聲音里帶著得意："啟稟...